“本王只给你一次机会,明日之后不要再用无聊的话语试图激怒本王,你没机会了。”慕北辰冷冰冰的话从前面混着绵绵不绝的雪一起向容若砸过来。
容若握着斗篷的手紧了紧,饶是很多事情她已猜测的不离十,可性格如此,终究还是要得一个清楚明白,于是也不再废话,迈步跟了上去。
走动的时候,容若才发现这场雪真的很大,没一会居然就盖满了鞋面,她脚步一动,下面留下一个完整的黑色印子,很快又叫棉花般的白雪覆盖,只留浅浅的痕迹,不多时就能完全盖住了。
容若四下里扫视,也不知道月桂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这里空荡荡的,除了她之外,就只前面那个被风雪阻挡,就快要消失的玄色身影。
容若心口猛的提了一口气,脑中又回想起那个梦境,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了。
站在高高的宫殿上看出去,四野里白茫茫的一片,给巍峨高耸的宫墙飞斗罩上了一层白色的纱衣,也将这后宫内的一切污秽肮脏掩藏了起来。
谁又能知道,纯洁剔透的白雪下面,有多少龌龊不堪的东西,就像这华丽精致的皇宫,世人只看见权势滔天,威严不可侵犯,有几人在乎脚底无数埋骨流血才支撑起一个人爬到顶峰的地位。
这是整个皇宫最高的地方,站在其中,似乎就有一种手可摘星,我主沉浮的阔气高远,将心中万千豪情尽数都渲染了出来。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容若眯着眼,也看不清前面的路,茫茫大雪密密麻麻的洒满了这片天地,使得她的心也顿时忙乱了起来。
慕北辰淡淡的看她一眼,道“清净。”
容若扯了扯毫无笑意的笑容,果然是慕北辰会说的话,也不再废话,直接问道“段衣派人告诉我汪择畏罪自杀了,从他那里搜出了私通北狄的罪证?那么太子呢,会怎么样?”
汪择是兵部尚书,直属太子管辖,事实上汪择是太子的人,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通敌叛国是诛九族的大罪,谁和汪择走在一处,都会不小心引火烧身,看起来,这一次又要牵累一大批人了。
汪择谋害叶家一百三十多口,嫁祸郑家导致满门被诛,依照大昭律典,罪几九族,是要满门抄斩的,就算是平日跟汪择不通往来,完全没享受过一点余荫庇护的旁支中的旁支,也不免不了,这便是泱泱皇权,不可侵犯。
“汪家一门成年男性三日后于天昭街头斩首,未成年者及女眷充军西疆。”慕北辰毫无波澜的语调冷沉沉的说出来,就好似说的不是几百条人命归属。
容若微讶一下,居然不是诛九族?
慕北辰似是看出了她眼底的困惑,又慢悠悠的接了一句“父皇压下了汪择与北狄的信函。”
容若恍然,舒出一口气,“是为了太子吧。”
与叛国罪比起来,灭门罪就可算是轻的了,起码给汪家留下了血脉,至于山高水远,环境恶劣,那就要看那些贵妇少爷小姐的是不是能吃得起这些苦,估计流放的半途上就得死不少人。
不过皇帝压下这件事,总不是为了一个兵部尚书,而是身为当朝储君的太子,若是把信函拿出去,势必引得朝堂轰动,到时候恐怕废太子的折子就要像眼前的雪花一样落满皇帝的案头了,这样一来朝堂上下不稳,容易给虎视眈眈的邻国可趁之机。
再者,从目前为止,皇帝看上去还是颇为满意这个太子的,更加不愿意这件事牵连了太子,影响他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