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秦衍笑道:“多谢姑母关心。”
秦思赋听出他不是佯装客套便不勉强,走到丹凤门上,笑着坐进了马车里,“戎钺留步吧,你还有事要忙呢。”
马车离开大明宫,独孤谋看着车窗外秦衍久立不动的身影道:“这小子长成这样实属不易。”
“是。”秦思赋有些难过,从窗外收回了视线,“他有那样的母亲,是不会长歪长坏的。”
秦思赋下嫁伊阙前,沐抑愁刚刚走进顺永帝的视野,秦衍还未出生,之后她又很少回长安,所以姑侄之间并没有很亲厚的感情,她和其他皇子亦是如此。
独孤上野十三岁受召入长安,直到顺永帝五十五万寿节,在他十五岁那年,秦思赋回长安贺寿,独孤上野跟她讲述了自己两年内的见闻,他遇到了年岁相仿的秦衍,受到秦衍的母亲沐承旨很多照顾,因此他的这两年过得并不难熬。
秦思赋曾到往过沐抑愁的寝宫,为了专程向她道谢。后来巫蛊案事发,她在洛城听闻此事只觉难以置信,沐抑愁给她的印象完全符合独孤上野的描述,是一个温柔可亲的女子。她不知巫蛊案背后有无隐情,无论如何,她对她永远心怀感激。
所以,她对秦衍自也多了一份关照,也算是为了报答沐抑愁当年的恩情吧。
“风暄的婚事节外生枝,”秦思赋靠在窗边道:“我希望戎钺不要这般。”
“准保不会,照照别跟着穷操心。”独孤谋握紧她的手,“这小子不讲规矩方圆,文能跟翰林舌战,武就不用说了,他能给自己拿主意的。武宁侯家的那个女儿,也是个另类,这两人今后不定能撞出什么天雷地火,天雷地火岂能受人摆布。”
“那姑娘是挺别样的,”秦思赋笑道:“换个人可能就生不出她的急智了。”
阴雨连绵数日,秦衍望着天边积压的乌云等来关炎培的回话,“殿下,唐司佐也不在门上,听花鸟司的人说是告了病假,今儿压根就没来上值。”
秦衍撑伞迈入雨中,“什么病?”
“据说是感冒发热。”关炎培也撑开了伞,举过头顶时,秦衍已经不见了,他慌忙拔步往延寿坊追去。
酉时的雨天,沉闷的没有一丝光亮。睡梦中的她,眉眼却如此分明。
秦衍在塌边坐下,看窗外的雨,珠帘断落,印满窗斑驳陆离,小窗格调远胜琼楼玉宇。
唐颂翻了个身,遇见他的背影,孤独又挺拔的背影,她戍卫过两场宫宴,除夕夜宴和万寿节大宴,她站在殿外的一隅观察看过他。
觥筹交错,歌舞喧闹之间,秦衍大多时候一人抬杯落杯,殿内的光火将他镶一道金边,使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冷,但依旧孤独。
秦衍的手被她握紧,他被她拉回头。“吃药了么?”他把手背放在她的额头上问。
唐颂唇色苍白,点了点头。一抹苍凉的额头,大概是被药效洗掉了滚烫。秦衍颔首:“你睡,我跟银子帮你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