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青月的手。
裴银星的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那似乎是在一节体育课上,其他同学都去了操场,并不想站在烈日下傻不拉几的晒太阳,裴银星向老师撒了个谎,安然自若的躲在教室里吹着空调看漫画书。正看到高潮处,教室门被推开,走进一位淡漠面容的少女。
她是隔壁班的班长,奉老师的命令,来捉不听话的学生回去上课。但没成想逃课的学生没找到,反而发现了偷懒的女朋友。
黑板上是密密麻麻的算术和公式,而空旷的教室中央有两个面对面坐着的少女,其中一人低着头轻轻地靠在另外那人的肩膀上。隔得近了才会发现,正坐着的少女的一边手臂和常人不同,校服的浅蓝短袖下是空荡荡的一片,随着窗户缝里飘来的清风小幅度掠动。
下巴抵在对方完好的那半肩膀上,手指还不安分的揪弄另一边轻轻飘起的衣袖。出门之前,明明是为了漂亮才穿的吊带裙,但此刻却披着一件不合身的校服外套,拉链还被人强硬的从尾端拉到最上头,让纤细白皙的两条手臂和线条好看的身形都被掩藏。
面对女朋友的挣扎和娇蛮毫无所动,少女总显得凉薄的狭长眼眸里是相反的一派沉溺深情,她说,“你是我的。”
不吃这套,裴银星轻哼了声。腰被紧紧环住,而挣扎和抵抗无果。于是撒气似的,去捏面前人左臂的残缺处。因为亲眼看过,所以她知道这条手臂从肩峰往下一点就是块形貌狰狞的肉团。深红色的患处上刻印着烧灼的焦色。摸上去并不光滑,也不柔软。
指尖无端泛起一阵温热,裴银星伸手在碟子里一个装饰用的冰球上摩擦。忽略掉脑子里臆想出的那股奇怪的触感,她从久远的酷暑回忆里脱离出来,抿唇想了想,试图简洁而精准的回答元宵的问题:“她好像装了义肢,带着纯白的手套,如果不知情,也许都不会知道她的手有问题。”
“哈,高科技真好。”元宵眨眨眼,眼底的幽暗一闪而过,深沉的表情也褪去,又恢复了一贯的没心没肺。
“嗯,真好。”
裴银星也跟着他笑,两个人碰杯,再开口后,都不约而同的换了个话题。
元宵吐槽完老爹给安排的繁重工作后,顺嘴聊起裴银星的近况,直到这一刻,裴银星才顿时打消了先前以为他性情终于变得沉稳的设想。这厮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欠,他贱兮兮的问:“小裴啊,这次的电影,我不用放大镜的话,可以看到你吗?”
裴银星白了他一眼,老实说:“挺难。”
“两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十八线?”元宵哀叹道,然后抬手捋了把自己非主流的蓝色短发。顶着一张清爽、夹杂着少年气的小白脸,朝裴银星抛了个媚眼,说:“我姑姑去年包了个年轻漂亮的小演员,一大把一大把的好资源送给人家,现在小演员跃上了一线,昨天还领了个奖杯。”
说到这里,元宵嬉笑着调侃:“你要是早些天来找哥哥我帮忙,说不定现在就是十七线了。”
裴银星啧了声,不想理会他。
两人又乱七八糟的聊了会儿,元宵西装裤的裤兜就突然开始振动个不停。他最初没管,但对方却不依不饶的不停打来,缠绵不绝的嗡嗡声,苍蝇似的,扰得人耳朵疼。在裴银星的嫌弃下,元宵才不再忽视的掏出手机撇了眼,之后在裴银星探究的目光中利落的挂断关机。
裴银星看到他面上强装淡然随意,却依然漏出了几分遮遮掩掩的动作禁不住笑了,抠下食指上没卸干净的一小块红色,勾唇揶揄的问是谁。元宵避开她的视线,单手整理胸襟的衣扣,诡异的陷入沉默,片刻后才憋出了句“小裴”。
裴银星也不追问了,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系领带、倒酒。她知道元宵最讨厌这种难受的气氛,果不其然,才过去五分钟,他就抬手盖住眼眶,仰靠在藤椅上,闭着眼小声袒露说:“是我妈。”
原本还打算嘲笑元宵居然谈恋爱都要对自己隐瞒的裴银星,翘起的嘴角陡然下沉。秀气的眉间笼罩起一层阴郁,她难得欢快的心情骤然变成让人烦躁的阴雨。她想起了因为忙于公司金融链断裂事务、而死于意外的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