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宣如见鬼魅,下意识地缩身躲开,脚步踉跄,最后又是摔倒在地,哼哼唤痛。宁采臣不以为意,依然伸手过来。
这时许宣抬头看去,宁采臣脑后哪里有什么东西。
“难道我眼花了?”
许宣拼命揉眼,定眼再看,天高云淡,宁采臣玉树临风般站立着,全身上下,分明无怪。
“看来是眼花了……”
许宣在内心给自己下了结论,借助宁采臣的手站起身子。可是一颗小心肝犹自怦怦乱跳,还没从刚才眼花所看到的奇观震撼中恢复过来。
宁采臣笑眯眯地看着他,问:“许兄急急叫我,有什么事?”
许宣吞口口水,干咳一声,平定心情,片刻才开口:“宁兄,这个……刚才你写的字非常好,我要留下来揣摩临摹……”
“无妨。”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宁采臣与燕赤霞一番相处后,别的没学到,语气口吻上倒学到几分简短淡然的意味。
许宣讪讪道:“可是刚才我不小心,把那幅字给抹黑了……”
宁采臣也不生气,呵呵一笑:“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请你再写一幅。”
宁采臣略一沉吟,忽然面露苦笑:“只怕我再也写不出那般的字来了。”
许宣一愣,但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道理,不禁悠悠一叹——写字往往如写诗,讲究灵光一闪,妙手偶得,意兴一过,就无法复制再现了。
……
回到自己的僧舍内,许宣站立在书桌之前发呆,那副“士不可不弘毅”整体上说已经毁掉了,只剩下寥寥几横笔画没有被墨汁糟蹋,犹如寒梅枯枝,苍劲有力,风骨毕露。光是看到这些笔画,许宣就意兴萧索,再没有写字的兴致,觉得不管怎么写,都有种“班门弄斧”的卑下感。
日落,弯月初上。
许宣一直把自己关在房内,端坐不动。
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