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换药,我给你洗洗,你看你的头发都成绺了,脖子后面也都能搓泥了”
小孩局促的捏捏衣角有些难为情的模样。荣姝微微一笑,脱掉他衣服,露出了那消瘦的满是瘢痕的身体。因着伤势,她不敢搓洗,只是用白毛巾饱蘸了水,略微清理。那白毛巾迅速变黑了,污浊的水痕从肩膀顺着肌理一路流到脚下,仿佛一条肮脏的小河。
小孩愈发局促了,荣姝随口安慰道:“洗了就干净了,昨天还当是哪个小叫花子偷东西呢。”
她又换了一盆水,清洗过毛巾继续为他冲洗。
“你把右胳
膊抬高点,小心碰到。你看,这一洗,也白白净净,眉清目秀。”
待到差不多了,荣姝就拿个小衫把他一裹,又把他放在长凳上,头脑悬空,给他通头。
这头发已经脏的很了,上面还有虱子,梳也梳不开,荣姝索性寻了剪刀,把头发剪短。
“你年纪小,头发长得快,所以不用担心,现在的头发又黄又软,以后用生姜杏仁什么的抹抹,再长出来的头发就好了。”
这孩子倒是很乖,荣姝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也不多话也不哭闹,倒不像有些孩子,洗个澡叫的跟杀猪一样。
好容易收拾完毕,荣姝累的胳膊腿酸软,放了孩子去玩,她自己蹲在花架子后休息。
日光暖暖,凉风习习,她这几日又怕又累,一个不提防就睡了过去。
睡梦昏沉,神摇魄动,恍惚间来到一个威严去处。两班衙役扩列,县官明镜高悬,大人一拍惊堂木:“刁妇花氏,不守妇道,婚内私通,勾结奸夫,谋杀亲夫,本官判你极刑法。”
“冤枉啊大人,如果小女子是为了自保,我若不先下手,就要被他打死了。”
“他打你的时候,你打他,那才叫自保,但他已经打完了,你偏又治死他,这就是蓄意谋杀。但本官看你苦衷在怀,其情可悯,叛你流放八百里,与甲士为奴。”
啪!惊堂木落下,荣姝豁然惊醒,冷汗遍体。
这梦太真实,太具体,她连那官老爷的脸都记得清楚——是国公府保举当官的,她曾经见过。一时间心脏怦怦乱跳,难道我将来就落个这般结局?
她正出神,忽然后背一冷,来不及过多思虑,身子随即一侧,一个瓦罐擦着耳朵滑过,啪的一声。
眼瞧着那病痨鬼提着棍子走过来,荣姝头皮发麻,转身就跑。
“你还敢跑!还跑?懒婆娘黑天白日的睡觉,活该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