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遐思中回过神来,顾秉清想着上辈子苏远矜多半也是这般和宫人一起过年,只是他不曾留意,倒是白白错过了几载。
思及此,顾秉清暗自庆幸,好在他如今有了前世记忆,知道珍惜身边人,往后的年节他自是要和苏远矜一道过的。
苏远矜让人分了年糕,见太子犹在永宁殿也没朝别处去,想起适才他问她今日可还有其他安排便道:“殿下可是有事要交代妾?”
苏远矜这一问,顾秉清才想起他适才是想着邀太子妃外出,但此时见了永宁殿中气氛甚为温馨,竟有几分舍不得,因而便道:“无事,只是孤封了笔不理政,欲邀太子妃对弈一局。”
说罢教宫人摆了上次用过的那副冷暖玉棋上来,苏远矜没由头拒绝,只得坐到棋案旁执起一子。
只是上次顾秉清冒着大雪到永宁殿时,苏远矜便同他说过自己不善弈棋,因而故意落子极慢,且行棋寻常,并无什么出彩的地方。
前世与苏远矜偶尔对弈一两局,顾秉清自是知道苏远矜在故意藏拙,不过他今日本来也不是特意想要对弈,不过是找个借口待在永宁殿,苏远矜行棋慢正合他意。
两人一局下了许久,顾秉清见苏远矜纤长的指尖捻了棋子,却是故作踌躇,不免又起了几分逗弄她的心思,便道:“见太子妃如此认真,不若趁着年节不用理政,孤来教太子妃弈棋如何?只是孤已经是教太子妃骑马的师父了,看来日后每月休沐,孤都要在教学骑马弈棋中度过了。”
苏远矜不知顾秉清竟是如此好为人师之人,听他话中之意,若是今日自己应答下来,往后想要再避顾秉清便没那么便宜了。
因而他话音才落,苏远矜便拒绝道:“妾志不在此,殿下肯教妾骑马已经是极费心力了,弈棋便不劳烦殿下教了。”
顾秉清知她善弈,本也只是有心逗弄,见苏远矜接了话茬便道:“那便这般定了,待来年开春天气暖和些,每月休沐,孤都教太子妃骑马去。”
这个结果算是两人都满意,便又将心思移到了棋盘上,不觉半日过去。
宫人请示后摆了晚膳,两人用过膳食不久,有宫人来报说是六皇子身边的小黄门求见。顾秉清让将人带到外殿来,苏远矜则去了寝殿沐浴。
六皇子如今还不满十二,虽是舒妃所生,但与顾秉清也算亲近。此次派人到东宫求见太子,不为别的,却是为了向太子讨人来了。
六皇子顾秉瑜自小便重口腹之欲,往年总要向东宫借几回点心厨子,不过这回派人求见太子,却不是为了借厨子,借的乃是一名原籍云州的守卫。
据小黄门所说,此次要借的守卫名唤陈润之,乃是为数不多可能喝过云州失传的草芽汤之人。
六皇子不知从哪本集子上得知草芽汤鲜美,馋了有半月,纠结许久还是向太子开了口。
因着这个理由来借东宫守卫,小黄门面上有些尴尬,只低着头道:“太子殿下,六殿下念着这汤有半月了,这几日又染了风寒食欲不振,奴才这才厚着脸皮来了。六殿下说因着一点口腹之欲来借守卫属实不该,若太子殿下同意,便是六殿下最好的十二岁生辰贺礼了。”
六皇子顾秉瑜的生辰在年后二月里,现下就差人来讨生辰贺礼,想来是真想那草芽汤想得紧了。
顾秉清知道这弟弟素日的秉性,也不疑心他借一个守卫是另有所图,笑过便也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