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下来,邵家如今有许多不习武、不在军中的旁支族人。
可百年下来,邵家没有一位不是武将的定国公。
百年传承,到了承志这里,便算是断了。
申氏想到此处,愈发低落。
是应了那句,慈母多败儿么?
倘若她不曾因为私心不让承志习武,那么今日,承志会是如何模样呢?
自然,若承志能如她所期盼的一般,于进学上有所进益,也不算坠了先祖荣光。
可承志的学业……
勋贵子弟不必考取功名便有恩荫官职,可那些官职俱是武官,若想做文官,便须得与天下士子一般,十年寒窗、科考入仕。
承志虽然身子不好,资质也平平,却到底是邵家儿郎,立志有一番作为,早早考了秀才。
待他十五岁束发后,申氏有心为他议亲,便依着邵家惯例,问他喜欢何种性情模样的姑娘,便是有心仪之人也但说无妨。
申氏至今记得儿子当时答话时的神情。
彼时,少年眼眸明亮地笑着道,“前朝诗云,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母亲,待儿子金榜题名、看尽京都春花后,再答您今日之问。”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啊……
有些轻浮的诗句,从眼眸澄澈的少年嘴里说出,看在母亲眼里,便成了意气风发。
申氏想到每每遣人问起儿子的课业,国子监的博士们俱都交口称赞,便以为儿子的确学有所成,蟾宫折桂指日可待,也就暂搁下了议亲一事。
可那年秋闱,承志落第了。
她虽也有些失落,但想着十五岁的举人并不多见,她娘家那位后来做了大理寺卿的六哥,也是考了两回方才中举的,待儿子下回高中后,十八、九岁说亲,也不妨碍什么,如此想着,心下便也释然了。
三年后,承志秋闱再次落榜。
春闱倒也罢了,两回止步秋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