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长子的气息却仍渐渐地弱了下去,直至微不可闻。
最后,老医正摘下官帽,涕泪交加地跪在面沉如水的新皇脚下,求皇帝赐他一死、饶他家中老小性命。
皇后只觉晴天霹雳。
她无法相信,也不能接受。
她坐在长子榻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生怕错过了他醒来的那一瞬。
她的掌中,小小的手却仍渐渐地凉了。
皇后的眼泪就不可自抑地落了下来。
她记不清她在长子榻前坐了多久。
她只记得,自己当时一心想捂热他的手,却怎么也捂不热。
那双小手是怎样一点一点变凉的……
便是长子夭折那日,容皇后唯一清晰的记忆。
而除了那一幕……
她记忆中的长子,寥寥可数。
他刚出生时的样子,他第一次笑,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开口说话。
她一概不知。
在她的印象里,总觉得他还是那个在端王府的学苑里,随夫子进学的幼童。
她牵挂他,准备了瓜果点心去看他,虽然乳母把她拦在学苑门口,他却总是远远地望着她,她对他笑,他便不好意思地别过头、把脸埋进书册里。
她总觉得,他还是那个刚开蒙的三岁幼童。
可他已经是个十岁的小少年了。
在她焦头烂额地学管家应酬的时候,在她养育幼子的时候,时光倏忽而过,被她忽视了的孩子已然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