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打理好了这些事后,塞西尔转身出去拿放在雪地中的篮子,外面的积雪有些厚了,他第一时间都没有找到篮子在哪。污秽的血渍和挣扎爬行的痕迹以及自己因为焦虑而显得纷乱的鞋印都不见了,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这里一样。
最后他在一个鼓起的小雪包下面找到篮子,这让人担心墨水会不会已经冻住。几分钟后,塞西尔边拍开篮子上的积雪边进屋,把手中的东西放到门口的地面上后,他将羊毛外衣上的雪抖落在门外,然后带上了木门。
在准备挂衣服时,抬起的胳膊把他的视线向前方引导,落到那个不请自来的“客人”身上,他没有停下整理衣服的动作,同时仔细端详着昏睡过去的那张脸。忽然之间他看到那人在眨眼。一瞬间塞西尔以为是火光令他产生了错觉,仔细端详了一会后他讶异的注意到那人的确醒了过来。
一只灰色的,充满困惑的眼睛,迷蒙的半睁开着,另一只眼睛依旧紧闭。颤动的眼仁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等灰色眼睛的主人想看向别处时,体力不支让它再次昏睡过去。
“嘿,嘿!等……!”塞西安感到一阵难言的激动,甚至接近于欣喜。他把手中的外衣扔到床上,在陌生人马上要再次合眼的瞬间快速走到长凳旁边,直接半跪了下去,然后不停拍打对方的脸颊和额头,但是没有什么作用。
在他近乎摧残的唤醒时,陌生人从兜帽中露出来的头发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人有着大概到肩膀的乱发,是一种少见的米灰色,塞西尔估计这人大概率是非领都居民。在领都,大多数人和自己一样有着黑色的头发,或者棕色,也有不少贵族的头发是美丽的金色。以及,这人有着挺直的鼻子,鼻尖微翘,沾着血渍和一些灰尘。但是这些相比之下没那么重要,那个古怪的刑具现在反射着温暖的火光,吸引着塞西尔的视线。
这个人因此无法闭合嘴巴,也无法说话,塞西尔听到对方喉咙深处传来的干涸沙哑的喘息声,他胸膛起伏微弱,有好几次都让人担心会就此停止呼吸。观察了一下后,塞西尔拿来一个更厚的枕头和布准备把陌生人的脑袋垫的更高一下,好方便呼吸。
他把那人半挂在后脑勺的兜帽拉到脖颈处,然后往脖子下面塞入一团麻布,随着头颅的挪动,银制刑具松动的迹象更加明显。和牙齿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如果等人醒了想要问点问题,那么现在就有必要把这个麻烦的东西取下来。并且这个人看上去深受其害,就算他可能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但是现在,塞西尔还是不忍心让酷刑就这样继续存在,先让这些短暂的消失吧。
塞西尔用一只手压着陌生人的额头,另一只手捏住银制獠牙凸起的尖牙处,尝试下拉,光滑的表面让他几次脱手,他有些烦躁,最后只能猛的向下一按,上半截刑具“锵”的一声同牙齿分离开来,然后他依法炮制将下半截也翘了起来。新鲜的血液马上从拔出刑具的伤口处渗出。
接着塞西尔用力扣住那人的下颚,让嘴巴保持张开状态,硬着头皮伸手想将钉住舌头的东西也拔出来,但是卡住了,他把那人的脸按到另一边,发现下巴至咽喉的地方有一个简易的机关,和嵌入舌头中的是拧在一起的。残酷程度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塞西尔才把整个刑具取下,他眨了眨疲惫的眼睛,把取下来的东西放在手心掂量了一下,发现有几分重量,现在在他的体温让刑具不像之前那么冰冷,不在嘴上以后,看上去就只像一个恶趣味的装饰。
“好在是银的。”塞西尔盯着掌心沉甸甸的刑具,指腹摩挲着金属的纹理。“如果生锈了,我还得拿锥子和锤子——”这个想法让他微微一顿,他低头看着床上人的嘴,渗血的速度比他想象的更快。
他忽然不敢想象,如果真的生锈了,会是什么样子。西塞尔直起腰把东西放到一旁的木凳上。
他低头一看,此时自己的手上沾满了血,可能还混合了一些唾液,于是便直接蹭在了陌生人的领口,反正这衣服也不能更脏了,随即站起来去接了一盆温水并拿了一个弹簧剪。
他打算把对方已经被各种污物浸透而变得有些僵硬的衣服剪开,但是掀开毯子后塞西尔注意到了之前忽略掉的地方。
黑袍的袖子很长,遮住了整个手臂和手掌,而两只手一直保持着不自然的握在一起的姿势。正常来说,昏迷的人双手应该垂在身侧不是吗?他用两根手指捻起那人的袖子往上拉了一点,露出了袖子下面冻伤的双手
然后……那双手上也戴着一副刑具,同样是银制的,比嘴上的构造更加复杂,程度也更加不近人情,西塞尔无法准确描述其样子,因为他从来没见过类似的工艺。粗看之下可以发现有一个钉子将双掌钉在一起,然后上面挂着类似夹子的带锁拘束器———它的目的是强迫双手保持合拢做祈祷状。因为血液循环受阻手指变得僵硬并且发紫。
塞西尔束手无策,下面这副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也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更不是螺帽带螺栓这样正常的组合。他只好放弃,从袖口将袍子整个裁开,然后剥下来扔到一边。
现在这个陌生人看上去状态没有那么糟糕了,黑袍下的长衬衣和贴身短裤虽然绝对算不上干净,但是没办法让这人就这么光着。嘴上少了可怖的刑具,那人头歪在枕头上,微弱的呼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