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之才,本该出了青蓝阁面见西祁皇,得钦点报效西祁的,但是在学成的前半年,他不知何故夜宿醉酒,晨起上课晚一些,夫子便当众小责他几句。
他性子本是圆滑,那天也不知为何,竟是与夫子顶撞起来,那夫子急气之下,竟然犯了头痛的毛病,当场就给抬前殿灌黄连醒神汤去了。
这事说大不小,青蓝阁惜材,本想让他当众给夫子陪个不是,这事就算过去了。谁知这赵仲也不知哪里来的牛脾气,死活就是不肯低头认错。后来,青蓝阁便就将他逐出去了。
他和荣子扬关系还不错,走的那天,我们几人本想送他一程,但他竟是起了大早,天还没亮就出了阁。我们站在青蓝阁最高的阙楼上,望见他穿了一件儒衫,背着褡裢头也不回的走远,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后来荣子扬四下打听才知道,那天,他喝多酒是因为,他的胞妹在家乡,因为不愿意嫁给乡绅,投井自尽了。
青蓝阁只看他醉酒,却没问缘由,他心中憋闷,脾气自然就大了些。
那事发生后,大家都略有自责,荣子扬后来寻过他,但他就跟凭空消失了一般,半点音信都没有。
没想到多年不见,他竟是去了南疆,还做了敌国军师。
我轻叹一声,回身踱步到桌边,给自己斟了杯茶,刚喝上一口,心口血气又是翻涌,我赶紧将冰雪玉露丸拿出来吞下一颗,虽是略有好转,腿上却是无力的很,还在这时候,绿珠端着汤药自门口进来,见我如此,赶紧从跑过来扶我。
“小姐,你没事吧。”她将我扶坐在椅子上,我摇了摇头,见药是温的,便拿过来一口饮下,这才算将心口血气压下。
绿珠一边抚着我的背,一边气恨的道“小姐,都怪当年大小姐使坏,要不然,怎会落下如此病根,小姐让她身败名裂是轻的,应当让她破相毁容,一辈子不能抬头做人!”
我轻咳两下,拿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绿珠不提,我还真想不起来。当年苏青雪连夜走了之后,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算算年纪,她也快双十了,怕是早就嫁人了吧。
微微一笑,我拿起茶盏又喝了一口,杯盏还没放下,青藤便自门口碎步跑了进来,起礼道,“禀郡主,宫中宦司封旨送封赏来了,人已经到了门口,就等着郡主过去呢。”
陛下早已赐了都郡,因为我在边疆,便一直没赐印信,我既然回了圣京,这定是来赐印信的。
绿珠赶紧往我头上多加了两个步摇,施了些胭脂,又换了一件桃粉色的锦蓬,这便去了前厅领旨,出乎意料,前来宣旨的,竟是御前大宦司高德胜。
他怎么来了。
我心思一动,微笑着上前福了个礼,道,“大宦司高福。”
“诶呦郡主,你这可是折煞老奴了。”高德胜赶紧上前两步,弓腰扶我道,“宁安郡主这是作甚,郡主乃是陛下御赐,此行边疆又是立立大功,老奴还没跟郡主起礼,郡主这不是要老奴的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