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良仪与曲容对桌而坐。
恭良仪的屋中淡香萦绕,曲容只见屋中桌案上摆着文房四宝,书架上工整地叠放着卷集,一旁还立着琴架——这一切,都与曲容的房间,是那样的截然不同。曲容不禁感叹,同为女子,她与恭良仪,乃至之前的寻湘,是多么的不同。这些不同,不是她穿上襦裙,梳上发髻就能抹掉的。
此时恭良仪已经让身旁的小侍女也退了下去。那小侍女本不愿意,奈何恭良仪坚持,小侍女只能无奈地走了出去,为她们关好了房门。
曲容看着恭良仪笑了笑,开口道:“小娘子可是有什么要与我单独说的?”
恭良仪点点头。
曲容又问:“你知道我会来找你?”
恭良仪道:“算是吧。”说罢苦笑了一下,“不是说我命格不清吗?”
“你当真有那看透过往未来的能力,这一切不是你刚刚从前院打听来的?”曲容怀疑。
恭良仪笑了笑:“我为何要故弄玄虚?”
“或许你想通过我们达到什么目的也不一定。”曲容说得直白。
恭良仪一怔:“那张名帖,生辰八字可做不了假?”说完她顿了顿,复又回复平静无波的神态,“不过,我确实有事需要你们相助。”
恭良仪说的是你们。曲容不禁心想,她所指“你们”都有谁。是自己和曲离,还是他们与魏南河?
“我想请你们帮我找一个人。”恭良仪道,“这么多年,我也在一直在找他。”
曲容看着面前这位将军府的千金,比她还要小上几岁,估计平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偶尔出去还得有仆从陪同。但就是这样一位女子,居然能在半夜外出,神不知鬼不觉,买了魏南河的纸伞。当然若是她有透彻未发生之事的能力,一路提前应对躲避,倒是可以轻松自如地来去。但是细想下来,曲容仍然觉得不太舒服,若真是这样,那么这天下还有什么事情能瞒过眼前这位少女的眼睛?这样一个人,会有找不到的人吗?她一直在寻找的又是谁呢?
“你既然有着不一般的本事,过去和未来都瞒不过你的法眼,难道也有寻不到的人吗?”曲容道。
恭良仪道:“首先,我不去看,世事便不会出现在我眼前。我并非一个想要明晰天下的人。其次,你也知我的命格不可见,事实是……你们不可见的,我自己也是看不到的。”恭良仪说到此,微微一笑,“所以,你我并无什么区别,你能靠着规律口诀推演出来世事,我能凭借肉眼看到,但若世事被遮挡,我们谁也不能获知。因此,我们只是洞悉的方式不同罢了。”
“那么,不知你要找的人是谁?”曲容问道,“是陈御史家那位小郎君……还是,那位洛水边的深夜卖伞郎?”
恭良仪似是料到曲容会这样说:“钰郎……我已经找到了。”提起钰郎,恭良仪微微低下头,面上浮现一丝薄红。
曲容心中一个本来模糊的猜测此时忽然分外清晰,她试探着问道:“钰郎便是卖伞郎?”
恭良仪抬起头看向曲容,微微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