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缕淡淡的梨花香,连鸟鸣都温柔得仿佛怕惊扰这份静谧。少东家低头望着脚下的溪水,那水清澈见底,将天空与他的倒影一并收进怀里。阳光像是一层轻纱,柔柔地铺在草木间。

    “你来了。”

    “来了……?”少东家愣神一下,他是来做什么来着?

    等等……他晃了晃头,试图将那种凝滞感从脑子里甩出去。他记得自己有这种毛病许久了,也不在意。

    对了,他是来赴宴的。

    但对面这个人,他似乎不认识,他想得头痛欲裂,也没想起来这人的名字。他摸了摸头,没有受伤的痕迹。

    罢了罢了,来都来了。

    他跟在这人身后,走到梨花树下并肩而坐。头疼的感觉,没有因为他停止回忆而放过他。这种细密的折磨,如同一根针在他脑子里缝合什么,每一下都恰到好处地停留在无法忽视的边缘,他没来由地生出一股邪念,要是杀了这个人,头痛会不会停止?

    这个想法一出,耳边仿佛有千万张口,叫嚣着:“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他双眼紧闭,没注意到自己的剑已经抵在了那人的颈边。

    那人轻轻笑了一声,就用手指轻而易举推开了颤抖的剑锋,“别闹。”

    怎么回事!?

    少东家回过神来,又惊又怒,这杀意是如此清晰真实,却又如此陌生,仿佛是潜伏在血脉深处的本能。好像他真的恨之入骨。但一想到眼前这人倒在血泊中的模样,对另一种痛苦的恐惧将他制止。那种疼痛没有方向,也没有形状。它既不是一种割裂肉体的伤口,也不是一种可以触摸的存在,而更像是灵魂深处的一阵瘙痒——一种永远无法抵达的刺痛。每一次试图抓住它,都无法穿过那层靴子。他只是在徒劳地撕扯空气,越是想要缓解,越是被它吞没。

    这种恐惧攫住了他, “杀!不,不能杀他……不能!不能杀!”

    他依稀记起了自己应对的法子,他突然明白,原来自己已经做过许多次了,原来他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一刻。长剑转眼架在了他自己的喉间,在那人惊惧的注视下,他的血液混合着长笑,喷洒在空中。

    ……

    少东家缓缓睁眼,那种疼痛果然不见,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双手。

    “你醒了。”这句话激起一阵回音。

    这不熟悉的声音,让少东家条件反射地按住了剑柄,拔剑的动作行云流水,已经成为肌肉记忆。

    直到看到手中的武器,他突然反应过来,他用过剑,用过绳镖,用过扇、伞、枪,唯独没有用过双刀。但那些双刀的招式,此刻比其他武器都要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