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心思实在难以捉摸。

    殷朔移开视线后,内监低头跟在主子身后,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伺候六皇子这么多年,照理说他应是最了解六皇子的人,可依旧摸不清六皇子的厌恶喜好。

    殿下对皇帝的态度一如私下冷淡不亲近。按他的想法,被冷落多年的儿子应该多在陛下面前展现孺慕之情,不然怎么讨得陛下欢心?可殿下自有主意,陛下也不怪罪殿下的态度。

    郑按察使也是。他以为殿下厌憎这个舅舅,每次的态度都不冷不热,可郑按察使相邀,殿下也会赴宴,而且每次赴宴郑按察使对殿下的冷脸并不介意,那副甘之如饴的模样好像真是疼爱外甥的长辈。

    把他都看糊涂了。他作为近身侍奉的人,如果连主子的脾气都摸不透,迟早要跌跟头。

    他今日有意多说几句试探一二,就是想摸摸主子的心思,谁知差点适得其反。

    “殿下亲临,寒舍蓬荜生辉!”

    殷朔踏入郑府,郑按察使和同僚连忙上前相迎。

    舅甥两个约见过几次,但每回不是在皇子府就是在酒楼茶坊的雅间,殷朔从未到访过郑府,今日是第一次。

    为了今日,郑按察使特意叮嘱住在隔壁的兄长不要打扰他,还请了同僚相陪。

    “多日未见,不知殿下安康否?”

    郑按察使笑吟吟请殷朔落座。

    他对这个外甥的态度更热切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皆为利往。

    地方官调任到京可得休沐一月,方便置办宅邸安顿家眷,可这一个月瞬息万变,像郑按察使这样没有背景靠山的只能四处走动,就为了让自己月余后授个好官,否则他在地方尚能呼风唤雨,回京后就是赋闲杂官。

    但郑家没落久矣,祖上的人情早就不值斤两,郑按察使深恨自己满身才干却无人赏识,使再多力气都是无用功。

    但没想到柳暗花明,他照例去吏部走动时,得知自己授官三品巡捕参将,稍一打听,竟然还是陛下亲口定下的。

    从按察使到巡捕参将,虽是平级调动,可从地方三品变京城三品,是实实在在的擢升。

    更别说这个官职的上一任还是二皇子的妻弟,二皇子被陛下责骂后,小舅子也被撸了官,陛下让其在家反省。这个好差事就落在他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