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面羞愧,一边拉过女儿,一边拉着我的手,一迭连声地向我说“对不起”。
我命浅画为她止血,又命丁允去寻找大夫,她眼流露出感激的光,颤抖着嘴唇问我:“我……是不是还可以……可以叫你一声姐姐?”
“当然,你一直都是我的妹妹。”我微微顿了一下,回道。
“姐姐……”她激动得泪流满面,抓紧了我的手道:“真好……临死前还能再见姐姐一面……真是太好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看了眼她身边的女孩儿,那女孩儿明显与阿晗有几分相似。风府怎么也是世家望族,怎么会允许自己的骨血在外流浪?
“是报应……姐姐,是报应……”谢丫惨笑道:“是我恩将仇报的报应……”
在谢丫断断续续、疯疯癫癫的叙述里,我好不容易听明白,原来豫王继位后,极力打压风家,致使风府迅速衰败。
风家不知自己如何得罪了新皇,托人百般打探,方知新皇与夏云岚交厚,因我是夏云岚的至交好友,新皇爱屋及乌,打定了主意要为我出气。
风家为保全整个家族,将谢丫与谢丫所生的女儿逐出风府,想以此求得新皇放过。
豫王的确不再找风家的事,但阿晗却因自己差点儿为风家带去灭顶之灾,又无力保全妻女,所以无颜留下,也和谢丫一起离开了风府。
谢丫以为,从此以后,人生虽没有了锦衣玉食,却能与夫君过恩恩爱爱的寻常生活。却不料阿晗离开风府后,竟不顾她们母女出了家。
她带着女儿每天跪在寺庙前求他回家,他却告诉她:他心里最爱的始终是我,他恨她用心机手段让他失去所爱,所以永远不会原谅她,也永远不会回头。
难以承受人生突然的变故,更难以承受这撕心裂肺的痛悔、伤心、绝望,她终于意识到命运残酷的报复,开始时不时地陷入疯癫。这段日子以来,一直是懂事的女儿在照顾她。
听完谢丫的话,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倘若在我刚刚离开风府时,得知阿晗最爱之人是我,或得知谢丫遭此厄运,我即便不会原谅他们,也一定会欣喜若狂。
然而事隔多年,佛殿的修行、人间的历练,已使我对阿晗、对往日的爱恨情仇看得极淡极淡。
如今的我,生活过得很好。双河镇,有很多喜欢我的人。我的世界如同冬尽春来,严寒渐去,花香馥郁。
幸福的人,心总会格外宽容。
我告诉谢丫,我对阿晗已无半分情意,待她养好身子,我会帮她去劝阿晗回家。
谢丫丢开女儿的手,双手紧握着我的手,喉咙里发出怪的声音,却半晌吐不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