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长命捶胸顿足,说着说着竟跪地哭了起来,破破烂烂的衣袖不断抹着眼泪:
“姑娘平日里虽瞧着冷冰冰的,可心地比谁都善良,不仅教小孩读书识字,还给老燕家的羊接生,若没有姑娘,我们全镇老小都要给那大夜叉吞了,姑娘这样的好人都沦落到了这儿,真是老君不长眼啊!”
苏真见到这一幕,心中酸涩,又生出新的困惑:余月到底是好人还是妖女?
他又想,余月说话不是绕弯子就是打哑谜,肯定问不出真东西,如果能离开老匠所,他一定要去栊山看一看,兴许能发现点什么。
段长命哭着哭着,又说起了自己的事,道:“姑娘,我虽被抓到了这,可我绝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我别无长处,只会弄点墨水,那段时间没人买我的诗文,我饿极了,就逾过老墙,偷了根白菜,谁知道他家是给青鹿宫种仙植的,我偷的白菜竟是根仙草,我因此获了死罪,姑娘,你说我冤不冤呐——”
段长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悲伤宣泄,喋喋不休:
“我本叫段命,乡里人说不吉利,我就擅自改了长命,长命长命,到来头还是一场空。”
悲到极处时,段长命诗兴发作,忽地仰头长吟,道:“孤身漂泊赴人间,此身废逐未曾闲。天高云渺无定处……”
封花听到此处,不免想起了自己的杀手生涯,素来冷漠的她竟也不自觉放慢脚步,想听他念完最后一句。
“天高云渺无定处……”
段长命吟完这句,忽地卡住。
他跪坐在地,涨红了脸,还保持着以手指天的姿势,可任他搜肠刮肚也挤不出一点墨水,这一幕场景真是尴尬至极,段长命浑身颤抖,恨不得引颈自戮。
这一次,老君开眼,听懂了他的心声。
无形的力量从天而降,攥住了他的脑袋。
一息之后,充血发肿的头颅砰地炸开,花花绿绿溅得满地都是。
苏真皱眉。
段长命的身后,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一个木偶人。
木偶人跪在地上,精心雕刻的头颅滚落一旁,它的肢体扭曲成古怪的样子,细细一瞧,姿势竟和死去的段长命一模一样。
有人用这个木偶操控了段长命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