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后来李居文任了中书令,上了户部尚书,女皇就叫礼部给李夫人弄了个诰命,李夫人进宫跟陛下谢恩,以为陛下知道李居文每个月拿自己私房钱充当国库银子给他们仨鬼火少年发零花,当笑话似的跟她讲。
女皇抽了抽嘴角,才晓得自己好大儿没给她挣钱就算了,从六岁开始在外面给亲娘欠债,每个月二十两三十两得欠,掐指一算这么些年她欠李居文的银子已经上千了。
送走了李夫人,女皇就把表弟许申敬叫到立政殿骂了一顿:你还是不是我弟了你个大睿智!你教我儿子斗鸡抽陀螺斗蛐蛐,开蒙前一天拱火他逃课,你姐姐我骂你没有?你倒好,自己不收着点,连在外边给亲娘欠债都教?
许申敬特别冤枉,姐姐啊,我哪晓得您儿子如此持之以恒讨了这么多年零花钱,李居文那抠胖子还有这么大方的时候,我们小时候咋没碰上这么好的户部侍郎,咱俩上门讨了俩回就告到了我先帝表叔那,那回把您都骂哭了您还记得不?
然后女皇就叫许申敬滚。
她想想许申敬说的也对,皇子开销本来就该国库出,就叫李居文自己理个账册出来自己敲印自己支钱自己给自己还债,结果项玄真来中书省送文看到了他在制的支银单子,问了缘由后拉着他冲去立政殿把陛下骂了一顿:
您自个教子不严,叫国库给您擦屁股?!您儿子欠了千五百两银子啊,这么多钱可以开好几个粥场了!您鱼肉百姓奢靡成性纸醉金迷荒淫无度啥啥啥的。
女皇吵不过项玄真,只好叫傅如瑰开皇帝私库帮儿子还债,还嘱咐李居文二皇子就是个小无赖,反正他不杀人放火,想花俩钱就花吧,朕看前朝那些皇子零花钱确实比朕给的多了好几番,我朝还通货膨胀了不少是吧。
这样,朕这边就不另外多给了,你问问那小无赖钱够不够,不够再给点,你给了多少问傅如瑰要。
他们仨到现在都不知道女皇给他们擦了屁股,这事她只和守清还有庭悦说过,庭悦想去挑破真相,女皇说挑个鬼,看看你俩老公蒙在鼓里现在还李胖叔李胖叔多喜欢咱仨啊什么的,跟小傻子似的多好玩。
母子之间血浓于水,庭悦这才意识到女皇俩儿子表面看起来性子天差地别,其实都随娘,一个随了她的倔驴脾气,心思深索喜欢暗处筹谋;另一个,随了她打小会整活?
史书上可记着平阳公主骗了户部二十万两银子去打仗,顺手帮先帝理陇右,直接打到嘉峪关外,不仅还了钱还团灭了契芘,最后领了个虎狼之师大摇大摆回京的神奇操作。
儿子再犟也没娘当年犟,儿子再会整活也没娘当年会整,怪不得她胸襟广博啊!
所以嘛,她多有母爱啊!亲儿子领着俩跟班欠了千五百两银子一句都懒得骂,自己倒是被项玄真骂了顿,还心平气和地立刻帮他还了。
女皇对谁都挺大方的,就对自己抠得不要不要的,她平时摔的杯子多,特意嘱咐司珍司别把好茶盏往立政殿送,扔了这么多年的杯子,称得上贵的就是上回砸太子脑袋的那个。
册一个四卿千两银子起步,算上赏赐啦,给他母家的恩典肯定会更多,女皇眯着眼睛心里盘算了下,对着名录把几个家世比较高的侍君全挪到九御那边,按着心中次序一个一个排了。
总不能先帝册个贤妃花千两银子,她册个贤卿只花五百,换别的皇帝自然能说宫内上下节俭,可她是女帝,花销起码要和先帝持平,甚至更多,绝不可闹出从银两上就是男帝嫔御就是比女帝嫔御高级的事出来。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帝王威仪就是真金白银堆出来的,既然舍不得出钱,不册就是。
女皇握着狼毫的玉润笔杆,给一个死了多年的侍君追封了良卿,几个家世卑微的也都排完,只剩下最后一个:施斯儒。
她大笔一挥,头也不抬道:“给他个贵卿,册礼朕自个再添千两,他在东宫就跟着朕了,那会子显国公把亲孙子送进来,算对朕有恩,先帝……左右朕绝不能亏待他……叫他看自个有没有心思去统统六尚局,有,等册完了,凤印也给他代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