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担心女儿的楼修远莫名其妙被cue,本着好歹那也是他侄子的原则还去劝徐锦生不要气,年轻官员有些二愣子很正常嘛是不是啊。陛下,行止和清河郡王少时共在江陵主事吏部都有记档,那会子郡王爷只说自己是个平头子弟,虽没正式说亲事,但私下信物是早与微臣换过的。
后头郡王爷大破碎叶城,楼家鄙陋,悦儿自觉这桩亲事不可高攀,便想着家里先为她招婿纳人,从此信物作废,两相清白。清河郡王重情重义信守承诺,这才亲写折子求娶,若非如此渊源,他脑子抽风了一个郡王爷要娶女官人?
有理有据,逻辑顺理成章得可怕。
高情商就是高情商,有的都能说成没的,没的都能说成有的,他直接把庭悦说成与陆云起相识于微末,俩人打小娃娃亲,关徐化鲤啥事啊,撇得干干净净。
紫宸殿又傻了一片。
陆云起一边傻一边感慨自家老婆说得没错,他泰山大人是多妙的人;难得来次朝堂的秦义节又嘤嘤嘤了,陛下啊这对鸳鸯多深情多不容易啊;沈弘宁还在旁边问陆云起你俩娃娃亲你还给她选面首,牛啊你!你泰山知不知道你婚前还拉着我给你未婚妻选面首的?
徐化鲤据理力争,继续耿着脑袋要说自己跟楼行止清清白白天地可鉴,得亏常大雅嗓门大拽着项玄真要讨论什么兼爱非功之类的玩意,把那二愣子的声音给盖住了。
女皇除了当皇帝和打仗,这辈子最大的快乐就是看底下臣子们莫名其妙整个好活给她瞧,她在吵吵嚷嚷中居然能把常大雅瞎侃的“兼国覆军,贼虐万民”“今以并国之故,万国有余皆灭”“天下兼相爱则治,交相恶则乱”之类给听进去了。
她的身子往龙椅背上倒了倒,抚了下手边,怅惘深情道:“五个杀了头,四个流徙二千里,还有十六个被徒的,那一月江陵连个能代郡守的县官都无,她把那些罪囚全胳膊全腿儿地交还给程允恭,一个垂髫民女,从小就不怕死罪,拿了斧头劈开衙仓放粥放粮,诸卿吏部功绩考评都是释褐那年起写立档,楼庭悦,她当年八岁。”
她打小就是这个性子。
彭祖道手持竹笏,躬身恳切,想到幼年奔离的辛酸,语气哽咽:“末将有半条命,就是王妃大人少年时粥饭相赠给的。”
任国公秦老大人又嘤嘤嘤了。
“今日先散了吧,你们吵得朕头疼。”女皇揉了下眉心,摆摆手叫殿中监持仪退朝。
入夜时分,陆云起帮庭悦上药,慢吞吞地把在朝上的事一点一点地讲给她听。
“诶?那衙仓的门不是你拿着斧头砸开的,陛下怎么算我头上了?”庭悦的伤口碰到药粉有些痛,嘶了一声。
陆云起见她疼,轻轻地吹了吹,小心道:“放粥放粮都是你做的,我劈个锁有什么好说的,全记你头上好了。”
庭悦感动地抽了抽嘴角,怪不得自己放别人眼里武德如此充沛,官宦女八岁拿着斧头把镇木大铁锁劈开,多新鲜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