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书房,楼修远邀请楼观澜与自己同坐,楼观澜不肯,咬了咬唇,跪下来道:“儿子不孝,父亲多方打点,才将儿子送入四门学读书,此番会试没过,儿子执意未考制科,请父亲责罚。”
楼修远看着下头跪着的义子,心中微动,连忙将他扶起来,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一下就考进进士的呢,你还年轻,再来个三年,也无妨的。”
楼观澜叹气:“是儿子没本事。”
楼修远眉毛一竖:“你是汪家血脉,又在我楼家长大,不可妄自菲薄。为父当年中了举便考制科而后做官,是为生计艰难,可你不同,等考过了会试,就算年纪大点再授官,又有什么,你还怕为父养不起你吗。”
楼观澜依旧面色惭愧,但听了楼修远的宽慰,到底心里吐了口气,又想说几句自己才华不够,让义父脸上蒙羞,愧对亲生父亲汪家先祖之类的话。被父亲一个眼刀过去,默默闭嘴了。
到了晚间,众人罢了晚饭。几个小孩缠着楼观澜闹了好一阵,楼庭悦和这位义兄没有太多的东西可以回忆,故而只乖巧地在外围。
但他一听楼齐晗说起庭悦近来下棋下的越发好,颇为赞赏地说:“左右正月里头无聊,我也陪悦妹妹手谈几局。”
“澜哥哥的棋下的最好,这下可要替两个哥哥报仇了。”庭语拽着庭悦的衣袖,嬉笑起来。
等到小孩子们玩的累了,俞氏又见楼观澜似乎有话要说,便打发了这些孩子,几个小孩散地差不多了,他这才扭扭捏捏地从怀里掏出一封楼修仪写的家书,脸红红地递给楼修仪和俞氏。
俞氏字认得不多,只够看账罢了,因此在楼修远一边指导着她认字,一边慢慢地看,有些句子还得读出来。楼观澜站在边上,脸红到耳朵尖。
两人总算磕磕巴巴地把信看完了,俞氏的嘴巴笑的几乎咧到下巴跟:“好个小子!把这信藏得这么严实。”
楼观澜行了个礼:“胡大人是十一月上楼府跟二伯说有意结亲的,二伯当时便想着写封信过来,儿子…儿子想着信寄过来终究心里不踏实,想着腊月便要来交州了,自己将信带来也正好。”
楼修仪也面上也喜,这位胡大人和楼庭悦的亲妈白姨娘一样,当年在宫里头当女官,后来陛下登基被放出宫。
与白姨娘这位大龄低级女官不同的是,胡大人当年在宫里就任从二品的御侍,专门伺候先帝的一干事宜,便是立政殿也进得。
当今陛下登基,又开了女子科考,胡御侍被女皇亲自下旨放出宮,两年后考了进士甲榜第八名,如今授了中书舍人,颇得女皇信重。
然而胡大人毕竟当年放出的宫时候年纪就大了,如今也有致仕之心,她膝下有一独女,闺名唤作胡平安,乃当年拼了半条命所生,珍爱异常,今夏刚刚及笄,她便想为爱女择一门好夫婿。
像胡平安这种比较特殊且尴尬的身份,其实找老公比较难。
第一个胡家女主外男主内,虽然胡大人的官阶高,家里也有些家产,可大部分勋爵官宦人家是不肯把儿子“嫁过去”的。
且胡大人的女儿并无功名,这便要求她老公以后读书要好,不然等胡大人致仕,两夫妻都不能主事,怕要坐吃山空。
还有胡平安娇宠长大,想来跟那些有本事但家中无财帛的书生合不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