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鸾掀开窗帘,伸手感受着北境的风。寒风呼啸着从她的指缝间穿过,掠夺了血液的余温。纤细的手腕染上红霜,阳光下的指尖透着血色,有一种妖异的美感。
林擎后腰处被树枝弹了一下,他回身望去,见车窗外冻得泛红的小手,很是享受,丝毫没有缩回去的意思。
“公主!”林擎放慢马速,等着马车行至身旁,“公主,怎又胡闹?”
李凤鸾收回手,把着车窗下边,“林擎,你背后长眼睛了?”
林擎余光飘向马车后的侍卫队,夹紧马腹,行至马车斜前方,“长了,好几双呢。”
李凤鸾甩下窗帘,抱着手炉暖了暖手。
冰凉的掌心贴着微烫的手炉,有些痛,就像是细细密密的冰碴在血液中延伸。她觉得这般好像心痛的感觉,麻木中,万千细小的痛遍布心脏,不致命,却难以忍受。
思念好像是痛的。一开始是心痛,后来,她已经分不出哪里痛,就像是一只嗜血的小虫慢慢蚕食着五脏六腑,痛,然后就觉得空落落的。
哪里都空落落的……
泪珠落在手炉的镂空雕花上,一半蓄在花瓣的经脉上,一半从孔洞中漏下,浇在炙热的炭火上。那处红了一刹,颜色暗了一圈,那圈越来越小,最后恢复了与周边相同的颜色。
半滴泪,灭不了炙热的炭,就连花瓣上的小泪珠也被热意烘烤的干净。
她满腔难以诉说的情意,就像是手炉中滚烫的炭火,炙烤着她。一滴又一滴的泪,解不了她的情思。
十月初九,车队抵达了北境的最后一个官驿,渡涧官驿。明日一早,再走两个时辰,就是涧河关了。
房间内放了四盆炭火,她窝在厚重的棉被下,辗转反侧,一直到子时,都未睡着。
她掀开棉被,赤足穿上鞋子,随手披了大氅,偷摸打开了房门。
楼下守夜的官驿士兵靠着墙壁,睡得正香。
楼梯栏杆间露出的消瘦脚踝,缓慢移动着,木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响声。
窗缝透进来的清冷月光在地上印下一道光,她勉强能看清屋内的桌椅。前门被沉重的横木拦着,她摸索着走向后门。
后门只是上了小铁闸,她慢慢滑动铁柱,用身体顶着沉重的木门,从门缝中灵活的钻了出来。
她踩在雪地上,积雪挤压的沙沙声在夜色中有些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