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们再出去的时候,雷克斯已经不在了,看上去并不是原地顿悟了自己留在此地命不久矣的事实,削好的苹果还放在桌子上,看上去还能保证自个能在氧化前溜回来。

    约书亚有些疲惫地去睡觉了,这几年的精神冲击也没有这一天来得大。我帮他盖好了被子,在他不耐烦说滚的声音里骑驴下坡地也溜了出去。一般情况下约书亚得被迫自愿承担起抱枕这个光荣使命,估计对我难得的乖觉生起了警惕,走之前在门缝里瞥见了一双琥珀眼,和我对上视线后又皱眉转了过去,我逮着难得的机会冲进去把他捞起来亲了一顿,他微肿着嘴对我一通狠踹,总算是恨不能把我踢出二里地去。

    我是去见塔兰,要是被他知道了,估计就不是二里地了,应该得是阴阳两隔。

    塔兰和之前瞥见的没大变样,躺在男人女人堆里,约的地方也不是正经酒店,是夜店plus版。好在我来得及时,还没碰上搞颜色的辣眼睛场面。塔兰黑色长发用银色丝带束着,碧眼狭长,脸上带着一丝魅气,穿着夏威夷款花衬衫,墨镜推到了额前,像是从哪个海滨度假回来。我眼睛往下一瞟,就看见塔兰似笑非笑地拢了拢半敞的衬衫:“小鬼,往哪儿看呢?”

    我的鸡皮疙瘩起立敬礼,原着里塔兰上床最喜欢喊小鬼,小孩,仗着自己是个百岁龙为老不尊,以至于后来我想不起来这是条黑龙,只觉得应该通体泛着黄光。对这个称呼敬谢不敏,我打断一切调情机会,用长枪直入式谈判法在这条黄龙面前开辟一条正道:“你知道古魔?”

    塔兰表情没有变化,只是捏了捏杯子沉默了一下,身旁的男女就自觉起身离场,仿佛刚才我看到的画面不是老鸨和他的摇钱树,而是上将和他手底下的兵。

    “有所耳闻。”塔兰眯眼笑着,仍然是那种不抛底牌就说屁话的架势。

    我到底欠缺经验,这种事约书亚压我一头,塔兰压约书亚一头,金字塔底层向塔尖发起挑战,可惜又不是田忌赛马。在我沉吟的时候,塔兰已经开始娴熟地倒酒:“约书亚还好么?”他笑得像是一条毒蛇,“男妓的日子做够了吗?”

    我下意识地想挥拳,但又明白这是塔兰的试探。按照正确的路数我应该沉默应下,装作我并没有很急切的样子,来为这场力量悬殊的博弈增加一点底气。但是我从前不会忍,现在也学不会,拎着塔兰的领子将他按在墙上,看着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总算是明白了约书亚谈判后房间里绕梁三日的烟火气。

    “如果古魔乱来,我们都不好做吧?嗯?”我看着塔兰,“或者说你想等这边成为战场,把那边的龙也引过来?”

    我点到即止,塔兰神色不变,但是慢慢收敛了笑意,换上了对被冒犯的疏离的冷漠。他耸了耸肩:“你调查的很清楚。但是我可以随时换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