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山晃强迫着自己抬起头来直视森鸥外,因为连续一周没有睡好觉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中满是恍惚之色,他嘴中反反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紧张到像是有重砣压迫着胃部,有一种强烈的呕吐欲涌上来挤压着喉咙。

    我以为内山君在港口黑手党待了这么多年了,应该知道道歉只是一种不负责任的逃避行为,既无法弥补过错,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既然你已经预料到了今天会这样趴在我面前拼命道歉的场景,当初就应该再谨慎一点,再努力一点,再大胆一点,给我交上一份漂亮的报告才对,不是吗?

    森鸥外这样说着,随手抽出了一柄银白色的手术刀把玩着。

    那柄在幽暗灯火下反射出森白寒光的锋利手术刀在森鸥外戴着雪白手套的手指上灵活地起舞,如果不带任何偏见地去欣赏他这样玩弄着利刃却不伤及自己的技术的话,确实值得一声赞叹,但在心怀怖惧的人眼中,那柄手术刀每一次的跳跃翻转都像是死神的镰刀在眼前挥舞而过一般带来阵阵地狱潮湿森冷的阴风。

    在那样接近死亡的压力之下,内山晃的眼睛之中忽然可怜地流下了泪水,他哽咽地哀求道。

    我、我知道错了!这一次我一定查得更彻底,连横滨贫民窟的一个老鼠洞都不会放过的,请原谅我这一次吧,首领!

    森鸥外忽然露出了一个微笑,他轻巧地说道,内山君,你在说什么啊,现在损失了一个武器仓库的港口黑手党哪里来的闲钱给你再彻查一遍整个横滨。

    内山晃身上厚重的西服早已被冷汗浸湿,又重又冷,这时候听见森鸥外的这句话,更是如坠冰窟般心生绝望。

    他的眼睛逐渐失去光彩,死气沉沉的犹如石膏。

    请、请一定要再给我一次机会。他近乎虚脱般最后一次恳求道,那语气之中却丝毫不抱有希望了。

    森鸥外却出乎意料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