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跟着姑娘。”
蛮奴重复。
桑桐点头应好,等他站直身子后,主仆俩相顾无言,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她率先说道:“折腾这么久,赶紧去歇着。等孟骁那边准备好了,咱们还有的忙呢。”
“那姑娘也早点睡。”
蛮奴退了出去,替她带上门。
今夜的谈话令他们两人心情都很是复杂,桑桐意在提醒,而蛮奴简单的头脑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他回到旁边屋子躺在床上,好像又听到了桑桐在他耳边说‘你本该是最明白我的’。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很难过。
遇到姑娘那年是在一处乱葬岗上,他替主人试毒失败,被丢在那儿自生自灭,外面天寒地冻,滴水成冰,他躺在满地坟包里,毒发的痛苦和寒冷磨灭了他所有的求生意志。
甚至暗暗期盼着能死的更快些。
好结束这一切。
但痛楚在安静中不断放大,连带着将时间也拉长许多,在这漫长的等待中,他开始怨恨,恨把他生下来就弃在路旁的爹娘,恨把他当成牲口卖来卖去的奴隶贩子,恨他活了这么久只能睡羊圈,住牛棚,吃剩菜潲水,活得甚至还不如看门狗。
恨所有拿他当玩意儿,随意侮辱摆弄的人。
就在意识快要涣散的时候,他突然又不想死了,他好不容易摆脱了别人的豢养,怎么能就这么死呢?
那时候他手脚已经冻僵,提不起一点力气,万念俱灰的时候,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儿从远处走来。
偌大的乱葬岗,她像抹游魂。
这样的乞儿蛮奴见多了,死之前还能遇到‘相熟’的人对他来说很开心,他积攒力气试了几次,才终于发出一些动静引起了那小孩的注意。
她受惊后扭头就跑,跑了两步又折了回来,站在他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她实在太脏了,头发打着结,脸被泥水糊花,光看外表,甚至分不清男女。
看了一会,她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蛮奴无奈,原来是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