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自幼便在冯太傅的教导下成长,有日日面对着这样的环境,若说他心性纯良也罢,但说他对此一无所知那必然是诳语。
大皇子自己也清楚的很,他毫无所谓只是因为自己真的不在乎而已。
若是这样的情景落到别人身上,自然而然的会奋起勃发置之死地而后生,可是他不愿,因为他心里明白所有的争斗,尤其是皇权的争斗,最后遭殃的必然是那些备受牵连到无辜之人和天下的黎民百姓。
太傅起初也劝过他,后来便彻底放下了。
冯太傅对他实在是再了解不过了,知道他表明上看起来温和,实际却是个顶个的倔性子。
这一点倒是和他那个三弟一模一样,只是后者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太傅,您说为什么世人总是在争夺呢?”太子面露茫然。
“这一趟陇西走过去,你就该明白了。”太傅轻轻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将自己面前写好的文字交到他手中。
一个“慎”字,既是告诫他要处处警惕,更是要让他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
一步踏错,满盘皆输。
迟迟接过这个字,看着遒劲的笔锋落在最后,太子反复感受到一把刀高高的悬在自己头顶,那种禁锢感又一次袭来,仿佛掐着自己的喉咙逼迫自己。
看着他的面色变换,冯太傅虽然没有说些什么,心里却像是明镜似的。
教了这么多年书,冯太傅渐渐悟到了一个真理,有些时候书本上的那些事迹也好,古人留下的遗训也罢,远远比不上一个人真真切切的去体会一遍。
这一次去了陇西也好,虽然是凶险了些,但是对太子而言绝对会有好处的。
但愿那些残酷的现实能够将这位理想主义者给彻底惊醒,让他真真切切的看看这个世界,看看他的丑陋,看看他的绝望。
以往那些不痛不痒的东西对他来说已经是磨难了,可是还有更多的人却在日日为了活到明日而努力着、挣扎着。
“我明白了太傅。”等墨迹干透了将宣纸好好的收起来放入怀中,对面前须发苍白的老师躬身郑重的行过一礼:“等学生归来之日,还请老师指点一二。”
“此行一路切记要尊重萧将军的意思,莫要擅自行动,陇西不比京城,灾民虽苦但难免会丧失理智,万万小心安全为重!”
还是有些担心他,毕竟是自己看着成长起来的少年,冯太傅细细的叮嘱着,直到屋子外的太阳快要落到山下。
“回去吧。”摆了摆手,等到太子出了房门,老先生这才转过身来看着他离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