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青山埋魂骨,百姓有难不可辞。”十九岁的贺宛琼默念这句话,胸中心绪慢慢翻滚,与十三岁坐在廊檐下的自己重合。

    一件厚重的斗篷带着不容拒绝的暖意披在贺宛琼肩头,三千皱着眉头开口:“雪急风大,主人怎么坐在廊檐下吹冷风。”

    “三千,”贺宛琼冻僵的手指拢紧了斗篷,说话间呼出一小团带着热气的白雾,她拍了拍身侧:“你要是不怕冷的话,就陪我坐一会儿吧。”

    廊檐下能躲雪的地方不大,三千扫过对方留出来的空隙,将将能紧挨着坐下一个他。

    他垂在身侧的指尖登时绷紧了,无意识的摸索了一下衣摆。

    三千这一怔愣让贺宛琼及时醒神:“啊,我忘了你……”

    “奴不怕冷。”三千清冷的声音响起,在贺宛琼话说完之前挨着对方坐下,打断了她没有说完的那句话。

    原本空旷的廊檐在挤进两个人之后,顿时略显局促,三千的长腿没有办法完全缩在屋檐下,愣生生的支出去了一截。

    贺宛琼坐的靠后,露出裙摆的鞋尖一下一下的点着地,鞋面上绣着一对蝴蝶,仿佛要冲破昏暗的夜色振翅高飞。

    “小姐可是有心事。”三千收回自己的视线,笃定的语气把疑问句说的万分肯定。

    “有啊,”贺宛琼仰头看向被围墙框起来的深色天空,洋洋洒洒的大雪糊住了她的视线:“我在想能不能、不——”

    “是该不该打破规矩。”

    “若是不打破规矩,”三千沉稳的声音在这方静谧里回响,他不疾不徐的说道:“怎么知道到底是错还是对?”

    贺宛琼心情不算平静,她在被杨家退婚的时候也曾有过煎熬,可那种情绪在她看清楚杨成和真面目之后退散的很快,远不及今天这般焦灼。

    “若是你知道我想做什么,恐怕就不会这样说了。”她试图用笑掩盖自己的情绪,转过头琥珀色的瞳孔清晰的映出三千的影子:“可远比你想的那样还要胆大包天。”

    三千清晰的看到她瞳仁中有一团火在烧,衬的原本就明艳逼人的五官更显张扬锐利。

    “我想要打开城门,接娘亲和方小子回将军府。”

    “我想让城外苦苦哀求的百姓或者渡过这个冬日。”

    “我还想……”贺宛琼微微一顿,说不清是什么心思,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我还想以女子之身号令将士,守住京城,护住父亲用命守着的庆国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