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李湘神可真将谢玄度吓得不轻,素日里见他畏缩怯懦惯了,谁能想到,划瞎李世杰时,他握刀的手没有丝毫颤抖。
谢玄度明白,大抵那楚家大小姐是李湘神的底线,谁也碰不得,若是谁敢伤害她,李湘神就算拼出命去,也会为楚岚君讨回一个公道。
在九鼎书院里动刀,残害本家胞弟,这么大的事终是瞒不住教习先生,当天就惊动了李家的人。
可怪的是,李家家主没有来九鼎书院处理这两个儿子的纷争,倒是李世杰的娘亲第一个赶来了破帽儿山。
谢玄度一直躲在书堂门后偷听,但凡李世杰的母亲敢反过来污蔑李湘神,他就过去,把李世杰干得那些个腌臜事全都抖搂出来。
谁成想,那李家娘子只是抱着李世杰哭了一场,后对先生言是她管教不严,才让儿子惹下这么大的乱子,给先生赔罪,退学,当天就带着李世杰回家去,从头至尾都没有开罪李湘神一句。
这大大地出乎谢玄度的意料之外。
李湘神也根本没把此事放在心上,李家娘子来的那一天,他没来拜见大夫人,而是去楚家约会楚岚君去了,一直到黄昏傍晚,才回到九鼎书院。
谢玄度等他回来,忙拉住李湘神的手,上下打量了他一通,“你干什么去了?”
李湘神道:“我去见了快雪。哥哥还不识得她,快雪就是岚君。”
他从乾坤袋中拿出好些个小玩意儿,有布娃娃、竹蜻蜓、纸鸢、蹴鞠球、小弓箭等,还有各色不一的瓶瓶罐罐,似是丹药,最后就是一些精致可口的点心,以及丹丘最有名的醉蓬莱。
他如数家珍,一件一件给谢玄度看,“这些都是快雪怕我在书院闷着没意思,给我装上的。喏,这弓箭和蹴鞠球是给你的,回头跟他们贺家的、薛家的杀上一杀,我在旁给哥哥鼓掌助威。这是我的药,就不用看了……酒是醉蓬莱,哥哥前些天嚷嚷着要喝,我就问快雪要了两坛。”
谢玄度连酒都不想喝了,谨慎地问:“你们家没对你用私刑罢?”
李湘神笑了笑,“哥哥怎会如此认为?”
谢玄度:“伤了李世杰,你的爹妈能放过你?”
李湘神笑容没有收敛,可他笑得没有以往的和煦,反而有些诡谲,“哥哥,李家的孩子出类拔萃的很多,剑法卓绝的很多,有爹爹妈妈疼爱的也很多,这些事我统统沾不上边,可唯独铸剑的本事是独一无二的。我那个爹爹从不看重哪个儿子跟他更亲近些,只看重哪个儿子对他更有用些。”
谢玄度:“……”
他自小有谢清风疼爱,谢家的其他长辈有对他严厉的,也有对他不喜的,可也从不会像李家家主对李湘神这样凉薄。
他道:“既然如此,你怎还忍着李世杰的欺负?”
李湘神道:“我没有在忍受他,我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堪,让那些真正担心我的人为我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