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小绣鞋不知是临时赶工来的还是依错了旁人的尺寸,很不合脚。
有那层缎子在里头撑得鼓满,守玉踢蹬不掉,扑腾着起身yu出轿分辨。料不到悠悠颤颤新轿架起,晃一下正好使她跌回去,后再挣不起,抬轿的四方轿夫各自提气稳住身形,吆喝着“出门见喜”等话语,便行走如飞。
守玉怔怔歪在里头,急切呼唤藤JiNg阿材,这等时候,竟还是不得回应,心口处静得似是连她自个儿的半颗心都停住了。
“我怎的一点儿力也使不上?”她费劲儿地张开口,试图叫喊,却是连气声也不响一个。
高亢的锣鼓声近到像已钻进钻进脑仁里去了,奇异的是并不显得吵闹叫人心慌。
这设身处地又毫不相g的感觉——像是身躯成了牢笼,四肢摇上提线,她被关在身内。
或是她还迷在异香浓重的海岛汤泉里,m0进了另外的梦境里?
昏昏然脚下似踩着棉花云彩,飘悠悠被扶下了轿,脚未沾地,有块似黑似紫的轻软纱布,雾蒙蒙兜头罩过来。
眼前更加光影纷乱,守玉扶着一人手臂浑浑噩噩朝前走,不知此间何间。
迈过节节石阶,便是拖长了的一声高高叫道:“新人到——”
她手里被塞了个圆团团如意吉祥结,绳结有二,中间有宽宽长锻相连,似与脚上缠缚的是同样的触感。
想来是出自同一匹布料,破为数份,有的成了她手里吉祥,有的成了她脚下如意,俱是增添喜气
另一个吉祥结握在对面人手里,守玉几次想瞧他面目,奈何脚下拌着、眼前挡着,只晓得是个身量颇高的男子,透过暗sE薄纱还能显出面目轮廓来,想是肤sE绝白。再yu细瞧,他便往后退了半步,弯腰行礼。
守玉后颈子上多了只凉手,按着也一样躬身拜下。
又听得高声嚷起:“礼成,吉时正好,送入洞房。”
这是什么待客之道,上了岛就要被穿了小鞋?——守玉被扶到间屋里坐下,艰难转动箍疼的大脚趾,正兀自苦恼着,忽地于万般茫茫然内惊出一星清明来。
对了,洞房!
原来婢子阿莫给她穿上的竟是礼服么?
怎么他们卢家新妇进门该着受敲打,还没进门就给小鞋穿,后来日子如何好过得了?
还有应是最紧要的顿悟——要她嫁的是谁来的,聘礼都没见着半个,脸面儿也不清楚,身家底细全无头绪,就坐上了他家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