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后的刘全栓随手拿了条汗巾擦汗,听到妻子的话后,他不以为意的回道,“就你还怕被人吓唬?你连咱家院子大门都没关,这要是进来个坏人,我倒要看你该怎么办……”
刘母闻言轻啐了一口,“我呸,这青天白日的,哪来的坏人?就你嘴碎乱说话!”
刘父将汗巾从左手换到右手,擦干了身后的汗渍水渍后,这才抬头看到了刘母手中拿着的红灯笼,他本来想丢下汗巾的手一下子就僵在了半空中。
在他的脑海里,忽然不受控制的冒出来一堆过去的记忆片段。
那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小心避开别人的视野,偷偷去敲一个小木屋时的画面。
木屋里住着的,是男人的亲娘。
与其说男人的娘住在木屋里头的,倒不如说她是被关在里头了。
在他们这个镇子上,有个流传下来不知多少年的老规矩,那就是每家每户若有上了五十岁的老人,那必须得把人进贡给镇北的那栋祖宗宅。
祖宗宅一旦收了谁家的人,就能保得那一家的家宅平安,子孙后代无忧无病。
男人的娘老了,她在镇上已经生活了整整五十个年头了。
虽说她当年也曾是一把屎一把尿的将孩子养大的母亲,但当她的儿子有了媳妇,媳妇给自己添了孙子,连孙子也日益长大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是时候要走了。
镇北那片孤零零隔开的小木屋们,都是为她们这样的老人准备的。
男人的娘,是自己进的小木屋。
因为怕人会跑,木屋只在头顶上开了个口子,叫人先爬梯上房顶,再用绳子拴着人,将人送下去木屋里头,顺带再放下去一些水和吃的。
男人的娘,便是他自己用绳子拴着,一点一点的放下去。
他娘屋外挂着的那块上头写了吉时的牌子,也是他自己亲手写的。
“娘,儿子要走了,您就不出个声吗?”
站在木屋外头的男人,还想听自己的娘说句话,但里头的人就是铁了心的不吭声。
男人不知道他娘是不是在心里头记恨了他。
他回来后那几天,夜里头一直都是翻来覆去的睡不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