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砰………砰砰……
帅帐外枪声如雨,震得帐中立着的人儿心绪难平。本到入睡的时辰,他仍持着油灯,对着帐内展开的地图来回梭巡。
还不待他静心沉思,一位浴血甲士便拂开帅帐,踉踉跄跄扑倒在地“忠亲王,贼人…贼人势大,郝胡同已被尽数围堵,我等虽死命奋战,仍难挫贼人锋芒。第一道壕沟已经…已经丢了,卑职无能,恳请亲王移驾。”说完此句,来人满面泪容,如捣蒜般顿地叩首。
帐中人闻言一愣,温黄的油灯顺手而落,灯油泼洒在地。帐内霎时间堕于黑暗。
……呼……呼………驾…………呼………驾…………
僧格林沁喘着粗气,一边不住的回头张望,一边奋力催动身下的马匹。自从昨夜突围开始,眼下已经过去了六个时辰还要多,天光早已大亮。
昨夜捻军的追捕格外凶狠,各各都如同疯狗般朝他们袭杀而来,借着亲卫的奋力死战他才仅以身免,得以逃脱。
连他的副将陈国瑞也在突围途中阵亡。直到此时僧格林沁的精神都是恍惚的,一个从三品的正经将军,说死就死啦?
想到这儿曾格林沁不由得含紧热泪,咬着牙继续催动马匹,这群杂碎叛军,早晚,早晚要杀回来,将这片的寨子屠个干净。
……驾………驾………
已经不能再跑了,僧格林沁瞧着道旁齐腰的玉米杆,心下暗暗想着。周围数里都是农田,他骑着高头大马,穿着清军甲胄,隔着老远就能看到。
四散的农户万一看到后报给了叛军,他很快就会被找到,还是将马匹栓住,自己躲进农田,待到天黑,继续外逃。
思及此处僧格林沁赶忙勒住缰绳,迅速的将马匹安抚停住,翻身下马后牵着马便向农田深处钻。径直走了数百米后才把缰绳放下。坚韧的玉米叶刺的马一阵骚动,僧格林沁赶忙安抚,“乖,别闹。”
这毫无疑问是一匹好马,自它一岁时被牵向战场,僧格林沁骑着它征战四野,未尝一败。它极为聪慧,甚至僧格林沁离开时都不曾系住缰绳,它不会跑的。
办妥了所有事,僧格林沁踉跄着向前走去,他太困了,他…他需要…休息…。脚下异物一绊,僧格林沁摔倒在地。还未带他爬起,沉重的睡意就向他袭来,他不做挣扎,就地睡了起来。
张皮绠咧着大嘴,骑在马上仔细掂量着刚抢来的银子。依着手感在心里过了个数后,那么原本就爽朗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甚至牙龈都快要露出来了。
因此即便胯下刚抢来的战马兴致不高,在路上缓步慢行,时不时还要去嚼上一番路旁农田伸出的嫩叶。张皮绠也满不在意,就当是郊游了嘛,爷现在也算是个有钱人了。
“咦,前面的那是…”正当马儿又停在了一颗玉米杆前大嚼特嚼的时候,张皮绠发现了旁边被压出的小道。
张皮绠对此太过熟悉了,这是人牵着战马进入农田时压出的尺寸。看着伏倒的杆子断裂处还渗着清水,这个人才刚刚进去没多久。前线刚刚打了一个大胜仗,这个时候逃进躲命的…。
哈哈哈哈,又逮到一条清狗,还是个骑马的,这下可没人跟我抢了。张皮绠原本因沉思而失去的笑容又绽放开来,且更为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