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诗蕴总算明白知府为什么会在帖子里写那样的内容,还特意恩威并施,要求她必须把驿站给修好。看这破烂的样子,就差没推倒重建了啊!
老者自称“陈酒叟”,剖有些像诨名,所以江诗蕴便尊称一声“陈老爷子”,老者吧嗒着旱烟笑笑不说话,指了一处让她歇脚的地方,就兀自曲着身子颤颤巍巍的走了。
江诗蕴在目送陈酒叟离去后,才开始打量这处地方。这是一座两进的院子,比一般两进的民居要稍大些,忽略掉那些掉漆的梁柱和破洞的屋顶,这里的地基以及依稀能分辨的缘由建筑风格还是很不错的。只是这个修葺的工程量也太大了!想要爆出原来的墙面几乎是不太可能了。稍作歇息,江诗蕴就开始把她住的地方收拾干净,这间房大概是这里唯一一间没有漏屋顶的了,但是窗棱和门也都是摇摇欲坠的,比其他地方还是要好多了。
江诗蕴无奈叹息一声,抓着从角落里找到的烂布头卷吧卷吧就开始擦洗起来。自从她来此,出了刚进来的时候看到陈酒叟,而后就没再看到他的身影了,大概是回自己家去了吧?不过,这里可是官驿,何以破败至此却迟迟没有人来修?反而到了现在,才让她来修葺?
对此,江诗蕴心中始终持有怀疑,但是就在此后不久,她终于找到了答案!
她来此处之后的第二天,就直接找上沈庆之在府城的情报点,初时她也不确定这里是不是,可是她不过在掌柜的面前出示了沈庆之送她的那块玉玦,那掌柜就神色凛然地对她拱手作揖,一句话也没说,就给了她一个信封。
沈庆之这人向来都是有先见之明的,在得知江诗蕴收到知府帖子的时候,就知道她定然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驿站查看情况,所以,便提前把所有的资料都整理好了,包括这个驿站年久失修的问题。然而江诗蕴却始终觉得,即便再怎么破旧,也不该是现在她看到的样子才对啊!
原来,此处官驿并非无人看管,也并非没有人上报过情况,只是本州知府并非如表面上看到的那般清正廉明,而此次的行动,也正是为了借机接近晁知府,并查出晁知府的上头到底是何人!当然,这些技术性问题就不是江诗蕴这个外行人能搞定的了!毕竟她只是个房屋建筑设计师而已啊!
所以,如今的江诗蕴,可谓任重而道远,既然已经入了这个坑,想要再爬出来可就难了!只是她也没想到,说让她修驿站,竟然只给十天的时间!这么破要怎么在十天内修好?还得让即将来临的贵客满意!那么,他所说的贵客是否就是沈庆之此次计划的重要人物?看完沈庆之提供的资料后,江诗蕴颓丧地垂下头来,这个差事,可真是个烫手山芋!明面上是要她修建驿站以便通行往来,可是实际上却没有那么简单!
作为修建的款项,该是按照最基本的市场价格来预算,可是“两袖清风”的晁知府派人来告知,为了节约开支,只给她提供市场价的六成银两,至于够不够、要如何使用这笔银子,全权交由江诗蕴自由支配。
从衙役手中接过十二两修建款时,江诗蕴简直险些没忍住未语泪先流了!据她目前的预算,想要把驿站修好并且让那个所谓的贵人满意,最少都不能少于二十两,这个晁知府倒好!竟然只给她十二两!还美其名曰要开源节流!这也只够修个空架子呀!房子都破成这样了要她用这十二两怎么搞?
若是真的按照她之前的预算来购买材料的话,别说修建了,便是买屋瓦石砖都是个问题,总不能让她自掏腰包吧?她都还没提设计费的事儿呢!
如果她现在才推掉这个任务,势必会引起知府大人的不满,到时候她受罚不要紧,恐怕还会累及家人。毕竟这里是古代,三六九等分的很清楚,她处于下中阶层,公然违抗官家命令的结果,可想而知!
门板轻叩三声,江诗蕴循声看去,便听得门外有人清了清嗓子,道:“江诗蕴江娘子可在此处?”
她慌忙收起手中的资料,塞到棉被里拍了拍,才捋着耳后垂下的两缕长发,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三个身着普通布衣的青壮男子,神色有些迷惘。
她不禁有些疑惑:“各位是……”
那三人拱手道:“我等听闻和县女匠师江娘子来此驿站修建,便自发前来相助,还请姑娘行个方便,通传一声,我等带了些弟兄前来,特来相助江娘子的。”
江诗蕴挑了挑眉:“哦?竟有这等好事?可是在下并不认得各位,何以劳烦各位?在下实在惶恐!”说着她便垂下头拱手作了揖。
这一举动顿时搞懵了他们,纷纷有些慌乱地退后几步,面面相觑之后又慌忙回礼,异口同声道:“难道这位便是‘妙手神断’江娘子?没成想竟是如此平易近人!倒是我等眼拙!”
而后,经过他们一番解释,江诗蕴才明白过来。他们的确是自发前来的,当地监管的官员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只有那些最底层的百姓们最清楚!得知江诗蕴此次被知府刁难,前来负责改建驿站,他们便知这个闻名已久的应州第一女匠师,怕是要受大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