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斯汀见怪不怪。或者说,是对这种情景发生在钟傅那个圈子里并不奇怪。前些年她陪钟易安各种酬酢时,就经常听到些花边新闻:击鼓传花抑或红白玫瑰,有的人聊起过站前度,轻淡得像跟着上家把白板掼进池子里。
钟易安也吓唬过她,说什么老傅管我要你,你怕不怕?
斯汀见招拆招:他不赖啊,无所谓。快换他过来,正好我看厌你了,估摸着你内心也骚动得紧。
钟就一顿失笑。
那天她穿着旗袍,他手蜿蜒而下去到开衩处。口吻无端有戾气:可见某些人华美的袍上果真爬满了咬人的虱子。还泛酸……
梁:哪儿酸?
钟把摩挲她的手递过去:你闻你自己。
所以,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梁斯汀淡薄地开口,问傅先生有何指教。
“没什么。只是老友重逢,嘘个寒暖。”傅嘉文喝多了,趔趄状,谈吐神态都没个分寸。
他眼见着斯汀吝啬辞令的漠然,眼见着她就要走,一时竟抱起不平来,嘴里笼统着好友的近况,“我原也无权插嘴你们的私事。只不过事关兄弟,有些话不得不说,易安这段日子并不好过。他离婚了,是权宜之策不错。但他到底也是血肉做的人,偏这个节骨眼上,钟夫人还擅自把孩子流掉了……”
言尽于此,傅嘉文懊恼地怪自己失言。
梁斯汀一秒怔神。心头郁悒随着呼吸长舒出去,她冲对方淡淡颔首,“傅先生,谁不是血肉做的人呢?”
随后同他再会,错身离去。
当晚梁斯汀用邮件同意了人事调动。来年开春,她将去公司本部发展,合同期三年起步。
消息送达时间22:32。
23:48,梁斯汀敷着面膜收捡衣柜旧物,摸出了和钟易安最后一面时穿的那件春款风衣。当时出于负气或怕睹物伤情,她回家后就速速更衣了,没洗它就直管撂柜子里。
时隔几月,还不得洗。斯汀只对自己好无语,她起身抖开一袭过期褶皱,
磕托一声,一只丝绒盒从口袋里掉去地板上,
滚到她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