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头丧气地走在前面,情绪低落得仿佛整个人都冒着黑气。顾亭之低头看着她蔫蔫的发顶,想要安慰地抚一抚,抬起手却又生生停住,把手放下了。
还是太过唐突。
虞简并不知道他的动作,一路郁闷地踢着小石子回了驿馆,虽然第二日要去追踪嫌犯,但他们却放松不得,立刻又翻阅起了成堆的卷宗,想要早些排查出遗漏的线索。
多耽误一会,那些幼童就多一分危险。原贞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他们不敢再耽误。
不过好在再读一遍,速度倒是快了许多,不似第一次时枯燥冗长。虞简一边飞速翻着页,一边顺口问道:“师兄,明日之后还有什么打算?”
她其实心中有隐隐的不安,但不敢说破。对方未必想不到,放方瑛回来,就相当于告诉了他们作案的所有经过。通过方瑛,失踪的孩子们为何愿意自行离开,又被带去了哪里,都会得到答案。
有了这些信息,他们找到其他的孩子就易如反掌。将其中一桩失踪伪装成绑架,这掩盖的手法太拙劣,难道嫌犯自己看不出来吗?
虞简直觉感到,明日不会是简单的赎金换人。她也不相信,师兄对于这漏洞百出的绑架勒索毫无察觉。
对方必有后招。
听出她话中的忧虑,顾亭之放下手中的卷册,按了按眉心:“我在想,既然能放回方瑛,对方显然是有恃无恐,确定了我们没办法继续查下去。”
这个案子处处透着蹊跷,即使是他,也猜不透对方下一步棋到底想要怎么走。他不是看不出问题,但对方处处占了先机,只能兵行险招,走一步算一步。
“因此,不能完全寄希望于明日的行动。若是能抓捕嫌犯,立刻交与官府审问。但不论结果如何,我们依然要继续走访各家,询问线索。”
虞简低低应了声好。顾亭之的话总是能让她定下心来,似乎哪怕是悬崖峭壁上的一根独木,只要顾亭之说一句不必担心,她也敢咬咬牙走过去。
顾亭之忽然笑了:“你今日分析线索,安排妥当,做的很好啊。”他难得这样笑起来,平日在生人面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疏离荡然无存,带了点冰消雪融的谦和和诚笃。
被师兄这么夸赞,虞简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连连摆手,岔开了话题:“那么之后该先去哪家?似乎除了郭家,其他都离驿馆很远吧?问了话再加上来回的路程,可能就要一天时间了。”
说到案情,顾亭之敛了笑容,沉思着敲了敲案卷:“的确如此。我记得最远的一户人家,是在苍元府边界上,再往北走些就该到清河府了……”
他忽然顿住,低头在案卷中开始翻找着什么。虞简有些不解,疑惑道:“怎么了吗?南边还有几户人家,最南边的那家也是在苍元府和璧华府交界处……”
她猛地反应过来,两人相视,异口同声道:“地图!”
屋中文件杂乱,找了许久才翻出一张皱巴巴的苍元府地图。顾亭之拿着笔,在苍元府偏上的位置点了个小小墨点:“这是我们现在的位置……方家就在这附近。郭家稍微远了些,大概在这个位置。”
他说着,手中的笔不停点下:“几乎每两家之间都隔了一段距离,大概……是这么分布的。”